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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18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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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奇幇与东方影像学院

发布时间: 19 七月 2025

作者: 埃尔韦·朗斯兰(Hervé Lancelin)

分类: 艺术评论

阅读时间: 15 分钟

安奇幇发展了一种独特的混合绘画,结合了传统中国颜料和西方技术。这位当代艺术家在长安学院的何海霞的指导下,创作出能够与东西方文化对话的作品,为国际中国当代艺术建立了新的绘画规范。

请认真听我说,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人,时候到了,要承认我们面前是一位艺术家,他做了少有人敢想象的事情:在不落入华丽描绘或市井异域主义的情况下调和东方与西方。安奇幇,生于1956年,陕西长武人,体现了这样一位稀有的艺术家形象,他能够在千年中国传统与西方先锋艺术之间游刃有余,创造出一种真正混合的绘画语言。

他的历程始于贫困和逆境。年轻时被迫离开家乡谋生,他首选宝石生意,随后转向工艺品。这段物质世界的经历并非琐事,而是塑造了他对美的触觉理解,这一理解后来在他的画布中得以体现。因为安奇幇并不是一位艺术理论家:他是一个触摸过石头、制作过玉器、理解材料韧性的人。

他的艺术训练根植于何海霞的教导[1],这位风景画大师曾是张大千的学生,也是长安学院的创始人之一。这种血统并非偶然:它将安奇幇置于一个一直试图通过对自然的直接观察和技术创新来更新中国绘画的脉络中。何海霞能够画出两百多种不同的树木,他对现实进行细致观察的能力将在后来影响到他的学生。

长安学院与敏感性的形成

长安学院是1960年代在何海霞及其同侪的推动下产生的艺术运动,它倡导回归中国山水画的根本,同时融入现代性的教训。与同一时代的西方艺术运动不同,这个学院并没有脱离传统:它在重塑传统。安奇幇承袭了这种辩证方法,旨在从古老中汲取新知。

何海霞的影响体现在安奇幇对自然表现的方式中。他的早期作品根植于山水传统,已经显示出对光影效果和色彩变化的特殊敏感。2018年的《山水》风景证明了这一从长安学院继承的技术掌握:构图遵循前景、中景和背景的传统规范,但色彩调色板显示出超越常规的大胆。

这种初步的训练解释了为什么安奇幇永远不会陷入肤浅的西方化陷阱。当他发现西方艺术时,他并不模仿:而是从自身文化出发进行质疑。这种知识姿态在他这一代中国艺术家中是罕见的,它使他能够发展出他自己称之为”东方影像学院”的东西。

长安派的基本原则是艺术必须植根于对中国风景的直接体验。安奇帮在此基础上延伸深思,应用到当代艺术家的处境中:在旅行、见过西方艺术、生活在全球化世界中时,如何去绘画?他的回答令人钦佩而复杂:并不是在传统与现代之间选择,而是创造一种尊重两者的综合体。

这种综合体在他的绘画技巧中得以体现。安奇帮在借鉴西方油画结构的同时,使用中国传统颜料进行创作。这种技术创新并不仅仅是形式上的,而是表达了一种和解对立的世界观。在《金色秋天》(2019)中,空间的构建借鉴了西方透视法,但光线的品质和形式的流畅性则属于中国美学。

长安派的另一特征是将情感置于纯粹的技术技巧之上。安奇帮在处理色彩的方式上继承了这种方法。他的画作散发出一种超越单纯专业技能的活力。当他绘制《春天的歌曲》(2020)时,他不仅仅在描述一幅风景:他在用绘画的语言转化自然复苏的感性体验。

这种情感化的绘画方法解释了安奇帮能够避免拼贴的陷阱。他的作品从来没有是风格的练习:它们带有一种经历的痕迹,一种通过多年的观察与实践形成的敏感性。长安派教会了他,技术应该服务于表达,而不是相反。

歌舞伎和变形艺术

如果说长安派为安奇帮提供了他的艺术的技术与哲学基础,那么在他对歌舞伎剧院的发现中,才显露出他对任何艺术创作内在戏剧性的深刻理解。这一次相遇发生在他对日本的旅行中,彻底改变了他对图像和表现的看法。

歌舞伎这一综合艺术将舞蹈、音乐、歌唱与视觉艺术结合,基础是极端的风格化原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化妆、每一套服装都参与了一个严格的代码,将现实转变为表演。这种变形美学深深地回应了安奇帮的敏感性,他懂得绘画不应当再现世界,而应该转变它。

在他2018年至2020年的作品中,可以观察到这种歌舞伎的影响体现在人物的处理上。《阶梯》(2018)中显现的角色似乎从一个废除现实主义常规的戏剧世界中出现。这些角色以宽大且风格化的动作处理,像歌舞伎演员一样,通过放大的动作表达情感。

歌舞伎还教会了他,美源于克制与表达之间的张力。这一教训在安奇帮构建设计中得以体现。他最成功的风景作品,如《池边》(2018),在高度色彩强度区域与视觉休息空间之间交替。这种节奏交替的特征,正是歌舞伎赋予他画作一种超越简单表现的音乐性。

歌舞伎也向安奇帮揭示了创作过程的重要性。在传统的日本剧院中,演员的准备、化妆、逐步转变为角色本身就是一场表演。安奇帮将这一方法转化到他的绘画中,通过层叠的叠加技法逐渐将画布转变为艺术作品。

这种技巧,他特别在他的抽象作品中应用,揭示了歌舞伎在他创作时间观念上的影响。每一层油漆对应着创造过程中的一个时刻,而最终的画布带有所有这些阶段的痕迹。”奉献”(2019)完美地展示了这种方法:最终的作品是绘画动作的积累,逐步将表面转变为戏剧性的空间。

歌舞伎终于明白,真正的艺术来源于对规范的掌握及其同时超越。安奇帮在他处理绘画类型的方式中应用了这一课题。他的风景画遵循中国传统绘画的规范,同时通过引入来自西方艺术的色彩和构图元素进行颠覆。

对歌舞伎的这种理解解释了为什么安奇帮能够创造出既深刻中国又普遍可理解的作品。就像歌舞伎演员利用特定的文化符码来表达普遍的情感,安奇帮利用他文化的绘画语言与所有观众沟通。

安奇幇的艺术:在具象与抽象之间

安奇帮的作品以在具象与抽象之间不断寻求平衡为特点,体现了一种艺术成熟度,拒绝时代的肤浅。他最为成功的画作,如”冰川之鹰”,为他赢得了日本的金奖,揭示了一位能够在传统表现代码与当代艺术要求之间游刃有余的艺术家。

这种综合能力首先体现在他的绘画技巧上。安奇帮发展出一种方法,使用传统的中国颜料创作出借用西方油画结构的作品。这种创新远非纯粹的形式,反映了一种能够在不相对立的情况下和解对立面的世界观。

“春天的草原”完美地体现了这一过程。作品借鉴了中国传统的流畅性和唤起能力,但空间的构建和光的处理揭示了对西方绘画的深入理解。结果超越了影响,创造出一种自主的绘画语言。

这种自主性同样体现在他处理颜色的方式上。安奇帮发展出一种调色板,汲取中国色彩传统,同时融入西方印象派的成就。”期待春天”展现了这种掌握:绿色和赭色按照一种逻辑排列,唤起了传统洗涤画的感觉,但它们的强度和互动创造了属于西方艺术的深度效果。

艺术家明白,当代艺术需要对遗产保持批判的立场。他最抽象的作品如”梦”(2018)展现了一位质疑表现界限的艺术家,从未陷入千篇一律的抽象之中。每一种形式、每一种颜色、每一个绘画动作都与对世界的敏感体验保持着联系。

这种批判性的方法在他的一系列纸上作品中得以体现,作品中结合了书法元素与他的绘画构图。这些作品结合了书写和绘画,遵循中国的传统,揭示了一个对他的艺术的文学维度有意识的艺术家。书法预言,技术他在发展中吸引了皇家艺术学院的关注,证明了他在重新发明传统代码方面的能力。

安奇幇也拒绝了流行艺术与高雅艺术之间简单的对立。他最易于接触的作品,如《天堂》,保持着一种技术上的复杂性,揭示了多年的训练和反思。这种将艺术要求与公众沟通相结合的能力展示了一种许多当代艺术家所缺乏的成熟度。

他最雄心勃勃的作品,如《从水到秋天》(2018),揭示了一个明白当代绘画必须面对图像问题的艺术家,因为在一个充满表现的世界中,艺术作品必须抗衡这种饱和。他的回应是创作那些提供不可复现的视觉体验的作品,无论是摄影还是数字复制。

这种不可复性源于他对材料和质感效果的精通。安奇幇开发了一种技术,利用绘画的触觉特性来创造根据光照和观察角度变化的表面。这种对作品材料性的关注表明了他对艺术的理解,优先考虑直接体验,而非复制。

国际认可与批判定位

安奇幇的国际认可引发了关于中国当代艺术在西方接受度的根本问题。他在卢浮宫的展览、英国王室对其作品的收购,以及泰国王室授予的奖项,都显示了这种超越地理和文化的接受。

这种认可并不是偶然或时尚的产物。它揭示了一个能够创造出与西方艺术传统对话的绘画语言的艺术家,而不否认他自己的源泉。查尔斯三世国王亲自购买安奇幇的作品证明了他吸引熟悉西方传统的艺术爱好者的能力。

《思维的旋律》的出版[2],由美国最大出版社之一的Xlibris出版,证实了这种认可。这本完全用英语撰写并在全球发行的专著,展示了对这位艺术家的日益关注,他为主流西方艺术提供了一种替代方案。

然而,这种认可引发了一些批判性的问题。安奇幇是否避免了外来主义的陷阱?他的作品是否抵制提出一种安心的中国艺术形象的诱惑?对他画作的审视揭示了一个意识到这些危险并能够通过其方法的复杂性来避免它们的艺术家。

他最新的作品,如2022年在中国国家绘画学院展出的《思维的旋律》中展出的作品,展现了一个完全承担起文化间桥梁角色的艺术家。这种地位远非舒适,迫使他保持持续的严格和持续的自我质疑。

安奇幇明白,中国当代艺术必须面对普遍性而不牺牲其特异性。他最成功的作品能在汲取其原文化资源的同时,创造出这种艰难的综合,以提出当代艺术所面临问题的解决方案。

这种做法解释了为什么他的作品能够在最具国际要求的收藏中找到位置。日本的关东艺术博物馆、英国皇家收藏、泰国机构,都认可安奇幇是一位丰富世界艺术遗产而不扭曲它的艺术家。

他在艺术市场上的地位证实了这种认可。安奇幇在中国Artron指数中被评为二十位顶尖当代艺术家之一,定期出现在保利、翰海和荣宝斋的拍卖中,巩固了他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地位。

这商业成功可能令人担忧,但对作品的审视却揭示出一位拒绝妥协的艺术家。他最受欢迎的画作保持着一种形式和概念上的严格要求,体现了罕见的艺术完整性。成功并没有腐蚀An Qibang的艺术:反而使其得以确认。

这位艺术家终于明白,国际认可意味着责任。他在Covid-19疫情期间的慈善行动,尤其是他的捐赠,体现出一种超越单纯艺术实践的社会意识。这种人文关怀赋予了他的艺术深度,解释了其受到的良好反响。

遗产与视角

An Qibang如今成为了当代中国艺术不可或缺的角色,非凭借挑衅或不惜一切代价的独特性,而是凭借其深刻的反思和卓越的创作质量。他的作品展现出一种罕见的能力,承受时代的矛盾,而不是轻易地解决它们。

他创立并发展起来的东方影像学校提供了一条替代当代艺术困境的道路。面对传统和现代之间无意义的对立,An Qibang提出了一种综合方案,这种方案尊重两者而不背叛它们。这种辩证的方法为当代中国艺术开辟了新的视角。

他的学生和弟子们在他的工作室受训或受到他的作品启发,开始探索他所开辟的道路。他的创作方式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对他风格的模仿上,更在于它赋予中国艺术家面对西方范式时所拥有的新自由。

这种影响也体现在混合技术和实践的杂糅中,An Qibang展示了如何在挖掘自己文化资源的同时创造出真正当代的艺术。这一教训超越了中国的框架,启发所有面临文化身份问题的艺术家。

未来将会告诉我们,这条道路是否在日益全球化的艺术世界中仍能走通。但An Qibang的作品已然证明了一种可能性:创造一种没有牺牲独特性的普遍艺术。这一教训在当代艺术质疑自身基础之时,值得深入思考。

An Qibang提醒我们,真正的艺术源于忠诚与创新之间、根植与开放之间的紧张关系。他的作品以其丰富性和一致性证明了这一永恒的真理:每个时代都必须重新发现。为此,他既尊重传统也为未来服务。


  1. 中国日报,”受人赞誉的画家的作品展览”, 2018年4月24日
  2. Xlibris出版,”思想的旋律”, 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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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艺术家

AN Qibang (1956)
名字: Qibang
姓氏: AN
其他姓名:

  • 安奇幇 (简体中文)

性别: 男
国籍:

  • 中国

年龄: 69 岁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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