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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18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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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 Monkman : 土著叙事革命

发布时间: 2 九月 2025

作者: 埃尔韦·朗斯兰(Hervé Lancelin)

分类: 艺术评论

阅读时间: 28 分钟

Kent Monkman,Fisher River 克里族成员,通过其改写殖民历史的宏大画作,正在革新当代艺术。凭借他的另一个自我 Miss Chief Eagle Testickle,这位颠覆性的艺术家渗透西方美学规范,注入一种解放性且政治激进的土著视角。

请认真听我说,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人:我们正在见证 Kent Monkman 的崛起,他是当今时代最激进颠覆性的艺术家之一。作为 Fisher River 克里族成员,生于1965年,他如今成为我们博物馆机构中僵化殖民叙事的大扰乱者。他的作品以前所未有的大胆进行历史修正,挥舞着画笔和穿着高跟鞋的另一个自我,颠覆我们根深蒂固的信念。

Monkman 的作品作为一项宏大的西方艺术史重写计划,每幅画布都成为意识形态的战场。他的巨幅绘画采用技艺高超的新巴洛克风格,挪用欧洲大师的美学代码,反过来对其自身进行批判。这种艺术渗透策略显示出卓越的战术智慧:Monkman 不全盘否定西方绘画遗产,而是掌握它,使之成为他自身叙事解放的工具。

这场革命事业的核心是 Miss Chief Eagle Testickle,这一鲜活角色身兼当代土著身份的复杂性。受 Fisher River 克里族 Wisakedjak 传统启发,这一神话恶作剧人物在 Monkman 手中成为穿梭世代的创造性混乱代理,展现出极具主权的轻松态度。Miss Chief 出现在西方艺术最典型的历史场景中,仅凭其存在就改变了这些奠基叙事的意涵。

歌剧作为文化抵抗的隐喻

Monkman 的艺术方法在抒情艺术中找到了特别丰硕的共鸣。正如19世纪伟大歌剧般,他的作品展开复杂叙事,融合个人悲剧与集体戏剧。这种歌剧维度在他最新项目《The Miss Chief Cycle》[1]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该抒情作品将于9月30日在蒙特利尔的 Salle Bourgie 举行全球首演,Miss Chief Eagle Testickle 的记忆将在音乐中得以呈现。

作为至高无上的综合艺术,歌剧为 Monkman 的博物馆介入提供了结构范式。他的装置将展览空间转化为戏剧舞台,每个元素共同营造整体布景。2006年的”水晶剧场”装置帐篷,饰以吊灯和闪亮珍珠,直接唤起巴洛克歌剧的审美元素及其张扬的戏剧性。这一对抒情艺术的引用绝非偶然:它将 Monkman 的作品置于一种综合表演传统中,形式美成为传达激进政治立场的载体。

歌剧的叙事结构,包括咏叹调、宣叙调和合唱,在Monkman展览的顺序组织中找到了对应。艺术家将他的博物馆路线视为真正的剧本,每个展厅对应一个幕,每件作品是咏叹调,是独唱的歌曲。这种戏剧性的手法在”Shame and Prejudice: A Story of Resilience” (2017-2020) 中达到高潮,该展览被设计成多幕歌剧,追溯加拿大的殖民历史。Miss Chief扮演悲剧首席女高音的角色,是全知的叙述者,虚构的回忆构成了整个故事的结构。

抒情歌剧同样影响了Monkman作品中Miss Chief的肢体语言和舞台表现。他的公共出现借鉴了歌剧女主角的规范:华丽的服装、戏剧性的姿势、具有磁性的存在感,点燃了观众的激情。这种表演维度将每一次博物馆介入转变为壮观的事件,艺术成为融合美学情感和政治觉醒的完整体验的契机。

歌剧的影响甚至体现在Monkman画作的视觉设计中。他的构图常围绕主导舞台的中心人物,令人联想到抒情艺术的舞台布景安排。笼罩画作的戏剧性光线唤起剧院灯光,营造明暗对比效果,提升描绘场景的情感强度。这种戏剧美学赋予作品壮观的维度,立即吸引观众的注意。

记忆的架构与权力的地理分布

Monkman的作品与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尤其丰富。他在博物馆机构中的介入充当临时建筑,重新定义空间的用途和意义。这种建筑视角的艺术揭示了空间与权力、地理与意识形态之间关系的深刻理解。

博物馆,作为建筑机构的典范,构成了Monkman介入的首选场所。艺术家直觉地把握到这些建筑从不中立:其空间组织、流动路径、作品的层级反映了特定的世界观。通过挑战永久收藏并重新组织其陈列,Monkman在机构叙事中实施了真正的建筑解构。

装置作品”My Treaty is With the Crown” (2011) 完美诠释了这一策略。通过将Leonard & Bina Ellen画廊变为法英帐篷的军事营地,Monkman创造了一种暂时建筑,颠覆了人们对博物馆空间的惯常感知。该装置作为反建筑,与博物馆中矿物般的永久性形成对抗,体现出临时结构的流动脆弱性。

建筑维度也透过Monkman的tipis装置设计展现。这些结构传统上是移动且适应性的,本质上与西方博物馆固定的纪念性建筑形成对立。”Boudoir de Berdashe” (2007) 或”Theâtre de Cristal” (2006) 创造出亲密且感性的空间,与传统展览厅的大理石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原住民建筑与殖民建筑的对立深刻地构建了Monkman的政治视野。艺术家展示了原住民被强制城市化时所伴随的建筑暴力:传统结构被标准化建筑取代,否定游牧生活方式,强加一种控制的地理格局。他的系列作品《Urban Res》(2013-2016)正是通过将他的人物置于温尼伯恶化的城市环境中,探讨了这一问题。

Monkman的博物馆建筑本身也成为一个批判性探问的主题。他那些为主导展览空间而设计的巨幅画作,与容纳它们的建筑本身的建筑风格展开竞争。2019-2020年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安装的双联画作品与Great Hall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形成了直接对话,提出了对权力地理的另一种解读。

Monkman的空间设计同样借鉴了原住民建筑传统中的循环理念。他的展览常常按照循环路径组织,打破了博物馆展览惯有的线性呈现。这种空间组织反映了一种原住民的宇宙观,即时间不是线性的,而是周期性的,过去和现在共存于一个不断更新的运动中。

在Monkman那里,建筑最终成为身份建构的隐喻。他的人物活跃在混合传统与当代元素的混合空间中,创造出TIPI帐篷与摩天大楼、草原与城市中心共存的不可能地理。这种幻想性的建筑反映出现代原住民身份的复杂性,处于传统与现代、社区归属与城市融入的拉扯之间。

视角的革命

Monkman作品的影响远远超出纯艺术领域,扩展至当代文化的整体领域。他的创作引发了一场真正的认识论革命,质疑我们对历史和再现的根本关系。这种影响既体现在他作品的批评接受度,也体现在其引发新感知和诠释方式的能力上。

Monkman的国际成功证明了其议题的普遍相关性。他的展览吸引的观众远远超出传统当代艺术圈,显示出他的讯息在当下关切中产生了深刻共鸣。然而,这种流行不应掩盖他事业的激进性:Monkman不仅仅是娱乐,他通过艺术进行教育和政治化。

Monkman对年轻原住民艺术家的影响尤为显著。他的榜样解放了长期受艺术市场刻板印象和期待束缚的艺术表达。通过完全承担他作为一名同性恋原住民艺术家的主观性,Monkman开辟了一个创作空间,使多元且复杂的声音得以出现。

他作品的教育意义同样值得强调。他的作品如同真正的替代历史教材,弥补了官方教育的不足。特别是对于年轻的原住民来说,他们在他的作品中发现了对自己文化身份的积极且复杂的表现。

Monkman的艺术最终参与了文化机构更广泛的去殖民化运动。他的作品如今激发了许多博物馆倡议,重新思考他们与藏品及其展现方式的关系。这种制度影响或许是他作品最持久的影响力:它促成了那些维系排斥土著声音的结构的内在转变。

Monkman实现了这一奇迹:将艺术作为社会正义的工具,同时从未为了政治效力而牺牲审美要求。他的画作既迷人又令人不安,既吸引人又具有教育意义。这一成功归功于他独特地将传统与现代、美与颠覆、个人隐私与集体参与相结合的能力。因此,Kent Monkman成为他那个时代最杰出的艺术人物之一,是一位能够以视觉形式展现我们时代深刻变革的创作者。


  1. “The Miss Chief Cycle”,抒情作品,于2025年9月30日在蒙特利尔美术博物馆的Salle Bourgie全球首演。作曲:Dustin Peters;剧本:Gisèle Gordon,改编自Kent Monkman和Gisèle Gordon的《Les Mémoires de Miss Chief Eagle Testickle》;戏剧指导:Kevin Lo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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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艺术家

Kent MONKMAN (1965)
名字: Kent
姓氏: MONKMAN
性别: 男
国籍:

  • 加拿大

年龄: 60 岁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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